新民环球年终特辑(4)|俄罗斯：与西方关系跌入谷底

苏联解体三十年之际，全世界拭目以待，俄罗斯的举手投足将给其自身命运、给世界事务包括中俄关系带来何种发展前景。

经济复苏与挑战并存

据欧亚开发银行评估，2021年俄罗斯GDP为4.1%，通胀率7.9%，在欧亚经济联盟所有国家中通胀率最低。与俄罗斯毗邻且关系密切的哈萨克斯坦、白俄罗斯、塔吉克斯坦等国的国内生产总值也都与俄罗斯一样，超过了疫情之前水平。

图说：俄罗斯总统普京。来源：GJ

俄罗斯国内政治稳定前行，从两件大事得以彰显：其一，议会选举中执政党统俄党稳操胜券，继续远远领先其他政党；其二，按俄罗斯总统普京说法，形势发展证明，2024年本届总统任期届满后仍可留任的宪法安排，有利于俄罗斯政治稳定。

年末军事干部会议上，普京透露，俄罗斯武装力量的现代化武器份额超过71%，在海陆空三位一体的核装备中占比89%，俄罗斯若干新型武器已能冲破美国反导系统，明年将开始按计划、均衡地为部队配备尖端武器装备。今年俄罗斯在北冰洋举行了独特的“白熊”军事演练，三艘战略核潜艇同时现身北极，吸引了全球媒体。

俄罗斯依然面临疫情严峻挑战，解决贫困与基础设施建设等进程仍在艰难推进，从能源依附型经济转型将是今后若干年的巨大考验，代际变迁与社会多样化发展更将检验政府的治理能力。但历史证明，俄罗斯人有着在困境中奋起的巨大潜能。

与欧美关系持续恶化

2021年俄罗斯外交的特点之一，是与欧美等西方国家关系持续恶化。

美国总统拜登执政后，俄美就最为紧迫的延长新削减战略武器协议期限达成协议，6月和12月普京与拜登分别在线上与线下两次会晤，然而并没使已降到冰点的俄美关系有所改善。俄美关系滑坡与美国国内分裂及疫情恶化有直接联系，力主稳健的德国前总理默克尔离任，使俄欧关系更添变数。

图说：12月7日，拜登和普京举行了视频会晤。来源：GJ

俄罗斯与西方关系的焦点是乌克兰问题，乌克兰问题的核心在于能否确保明斯克协议得到执行，其中的关键是乌克兰必须承认东部地区的特殊地位。在乌克兰不愿执行协议，俄美又高度对峙之下，乌克兰局势的激化具有高概率。

11月以来，西方以俄罗斯军事调动威胁乌克兰安全为由，对俄罗斯施加巨大压力。俄罗斯国防与外交委员会前主席卡拉加诺夫回应说：“俄罗斯加大对西方压力，为了表明我们多么认真地看待乌克兰问题。如果乌克兰不再是中立的非军事化国家，欧洲就会发生问题。”“俄罗斯不想进攻任何人，地面入侵不符合克里姆林宫根本利益。”

诚如俄罗斯资深战略家季莫费耶所言，一旦战争爆发对俄罗斯本身危害极大。第一，这非常可能是一场毫无结果、旷日持久的战争。第二，美国虽未必出兵，但会大幅度提升对乌克兰武器供应水平。第三，俄罗斯将陷入比克里米亚事件后更严重的外交孤立。第四，西方会大大加强金融与能源制裁。第五，俄罗斯未必能够控制乌东地区。第六，乌东地区也未必对俄罗斯有足够的忠诚。第七，久拖不决的战争并非能获俄罗斯国内支持。但这不等于说，俄罗斯不会在乌克兰问题上表明坚定与强硬立场。相反，俄罗斯为抵制北约继续东扩已表明“红线”：乌克兰不加入北约、不部署战略武器、不设军事基地。目前俄美已确认新年年初将举行又一次峰会，如果双方把握分寸，还是有可能使当前的紧张态势降温。

中俄进一步推进合作

11月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诞辰200周年，俄罗斯经济学家发现，这位俄罗斯文豪对经济问题的预见，竟相当符合当下俄罗斯发展的需要。陀翁认为，俄罗斯转向亚洲是“治愈病根”和“进入未来门户”的重要举措。普京在年末记者会上对中国经济发展大加赞赏，俄罗斯转向亚洲是大势所趋。今年中俄两国不光在核能、月球开发、基础设施建设、双边贸易等各领域有了进一步推进，战略安全合作也获得提升。面对《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启动，为推动俄罗斯与亚太互补合作，中俄理当有所作为。

此外，陀翁曾设想，俄罗斯应将长期发展作为优先目标，即主张将资金首先投入确保长期发展的任务。俄罗斯经济学家认为，这不仅契合俄罗斯实施国家重大项目推动发展的部署，也为中俄合作开辟广阔空间。未来俄罗斯能源依附型经济的转型既是严峻考验，也会蕴含地缘政治的重大变化，俄罗斯正在紧锣密鼓从各方部署。

俄罗斯拥有丰富的稀土、锂等关键矿产资源，拟在未来大大提高供应量，力争成为国际合作开发与生产的新领域。2020年俄能源战略设定目标：2024年出口氢能20万吨，2035年200万吨，2050年达5000万吨，占全球氢能市场20%，逐渐替代传统能源。俄专家甚至提出，利用现有天然气管道向欧盟提供氢气。中俄既要实现减排目标，发展绿色经济，又要稳健推进经济转型，面临如此重大的挑战与机遇，北京冬奥会期间的中俄元首会晤无疑将对未来两国合作作出重要部署。

冯绍雷 （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院长）